【1】
夏莉·芬多有着弧度优美的睫毛。
至少在福尔德看来,许多人都称呼她为芬多小姐,他觉得夏莉更好听些。
棕发的夏莉正出神地望着教室外的晚霞,各色建筑在光线渲染下镀了一层金灿灿的玫红色。
夏莉那双毛绒绒的松鼠耳朵给人的感觉很活泼,尾巴也是。
见景生情,突如其来的勇气促使他从座位上站起身,坐在夏莉面前的空位置上,
“夏莉,我喜欢你。”
女孩有些讶异,抬起茶色的瞳仁看向他,空气凝滞几秒。
她坚决地说道:
“我有婚约了。”
【2】
这次莽撞过头的告白终究以没有下文收场,免不了同学们的惋惜。
直至新元2718年,
福尔德、夏莉从莫迪学院毕业。
听说夏莉还在秸桎镇工作,福尔德想去星火酒吧见见这位他学生时代的爱慕对象。
“人家女孩子都拒绝你了,还去打扰她干啥?”
他母亲好气又好笑地批评儿子:
“不过,既然你用心这么专一,不妨再去问她是什么态度吧。”
福尔德是位机械厂工人,平时的主要职责是协助电器工程师挑选合适的零件;夏莉一家以前是开榛果业的,现在以卖酒业为主。
如果没有那纸夏彦的婚约,夏莉和福尔德算是门当户对。
晚上,星火酒吧灯光还亮着,福尔德向里边张望:
“您好,请问还在营业吗?”
“请进——”
一年未见,夏莉穿着一袭艳丽的和服,一头卷曲棕发上别着簪子,她和一位低嗓音的客人正在笑谈小镇趣事。
像料到福尔德会来,她热情地与这位老同学打了招呼,撇开客人,邀请他到酒桌上坐下,
福尔德带了一束向日葵。
本以为对酒精过敏的夏莉开起酒吧还是很困难,不想过了几个月,她就克服了这个缺点,正在福尔德面前咕咚咕咚喝着啤酒,坐姿也很随性。
夏莉没那么内敛了,这是好事,
“你未婚夫呢?”
假装不经意地问道,福尔德接过夏莉递来的白兰地,口感辛辣而醇厚。
“在南山镇,今年底过去开婚礼。”
夏莉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:
“真怀念从前的时光。”
福尔德心下一动,
因为他在学院听过夏莉描述婚礼的日期。
按理来说,既然夏彦在南山镇,她早该迁过去培养感情了,难不成…?
“夏莉,跟我说一句实话,”
“你对夏彦是真心的?”
他在怀疑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如果夏莉不喜欢青梅竹马,那她会喜欢谁?
眼前的卷发少女皱了皱眉头,垂下双目,微红的脸蛋昭示着心虚。
她朱樱的双唇凑近福尔德泛红的耳廓,
“不是。”
语气暧昧。
“考虑了很久,我还是喜欢那个在莫迪学院向我表白的男生。”
福尔德简直要炸开了,
夏莉没有遵从婚约的原因,原来是对他有意思?!
那之前在莫迪学院她为什么不表示?
害他等了这么久!
福尔德的心情像脱缰的野马,他想,此行果然是命运之神的暗中安排。
他激动地抱住了面红的夏莉:
“我很高兴,夏莉,你和从前不一样了!”
夏莉轻轻地笑了,双手攀上福尔德肩头:
“我也是!小德还是学院里的小德,都很…”
“…好糊弄。”
“咚。”
吧台上,向日葵束静静躺着,几点绛红溅落其中。
【3】
“夏莉”松开双手,
前一秒还沉浸在幸福中的男生,下一秒滑落下去,变成一具体温尚存的尸体。
一只赫然出现的紫黑窟窿在福尔德后脑勺上汩汩流淌,红白相间,转眼间浸透了黑白方格的地砖。
她忙避开扩散开来的血泊,对吧台前的客人挖苦:
“你太用力了,堪恩斯。”
名叫“堪恩斯”的男子正是之前与“夏莉”笑谈那位,
灰蓝色的头发下拖着神经链条,形似蜘蛛关节。右手握着砸出那个窟窿的凶器——一只玻璃酒瓶,断面处残余着脑髓组织。
堪恩斯把碎裂的酒瓶扔进垃圾桶,再关上酒吧前门,语气漠然:
“真正的芬多小姐,恐怕已经在南山镇结婚了。”
“夏彦明白她喜欢的是埃迪,又怕外人议论,所以没公开她去南山镇的消息,帮她把婚约对象改了。”
“夏莉”点头:
“夏彦小弟对妹妹太好了,我们才能钻到空子。这次回总部带上他吧,特洛伊之杖给我。”
“唔,唔!”
嘴上缠着一圈纱布,松鼠耳的夏彦只能发出这些支离破碎的声音,四肢也被绑着,无法动弹。
堪恩斯去洗手间把他拎出来,另一手拿着镶嵌水晶的法杖,把夏彦摔进“夏莉”画的圆形法阵。
卷发少女接过法杖,轻轻咬破食指,在法阵上滴了一滴血液。
堪恩斯也站进去,
圆形法阵发出“嘶”、“嘶”声,
黑白方格地砖上浮起一层黑雾,
三人的身影消失其中,
现场只剩下没有生气的福尔德。
【4】
红色窗帘间,
月光钻进来,照射到半圆形会议厅的圆柱子、方会议桌上。
圆柱上,雕琢精细的银质花纹反射出皎洁的光芒。
空气被这束光粒子照亮。
刺客大厅里,螺旋形烟雾后面,几位身着黑衣的人围着两名被绳索捆住的人质。
烟雾与月光缠绕,混浊不清。
夏彦突然掉落地上,堪恩斯和“夏莉”随后出现,
夏彦被堪恩斯丢进大厅里的小房间。
两名人质眼上缠着黑色胶布,并无发觉新添的三人。
瞧见堪恩斯,黑衣人们立刻明白了这名卷发少女是谁,对她说起唇语:
*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
*有个叫福尔德的好像识破我了。
*识破?好吧,我们在处理一件小事。
“夏莉”朝地上人质看去。
从穿着、体型来看,一男一女,正是之前差点撞破刺客联盟计划的两位路人。
想起外表还伪装着,于是“夏莉”伸手扯下棕色卷发。
一头及腰的深蓝长发垂落,上面有些黄发挑染。
松鼠耳朵也不见了,取而代之是一对十字吊坠的尖耳朵,身高也增加了一些。
她掏出和服里的一张照片,悄悄塞进男性人质的裤袋。
然后忽地一下扯断男女人质眼上的胶布。
“欢迎你们,珊菲儿、托比。”
名叫托比的男性人质抬头看清“夏莉”的脸,
不同于真正夏莉的茶色眼睛,那是一双异瞳。
左眼色调天蓝,右眼橘黄。
“我认得你!”
托比尖叫起来,头转向在他身旁还在努力挣扎的珊菲儿:
“她就是通缉令上面的…”
“佐德·黎塞尔。”‘夏莉’答道。
“还有边上的!”
托比环视一周,发现许多“熟面孔”:
帕蒂克·贝蒂,
通缉编号:P10282652,
尖长犬耳下戴着左眼罩,是位海盗。
阿道夫·杰克,
通缉编号:A16626280,
外号“刃鬼”,曾接连抹去数位刺杀对象生命,可以从身上抽出数根刀片。
…
“我们只是普通人!你们抓我们来是为了什么!”
“不不,你们见过贝蒂的刺杀过程,已经不是普通人了,”
黎塞尔笑道,
“作为代价,现在你们必须决定一下牺牲谁,另一方才能出去。”
“耍我们做甚…”
托比还想骂街,堪恩斯走过来,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。
一旁,镇定下来的珊菲儿开口了:
“就我吧。”
托比一脸惊惶和不可置信,珊菲儿斩钉截铁的语气令他空有一肚子怒火,却无从发泄。
他抢上话说:
“不行!珊菲儿,你要活下去,就让我来替你…”
“真是感人的爱情啊。”
见这一幕,黎塞尔拍起手赞叹道,
一个蓄谋的想法也已决定。
只见她对着珊菲儿说道:
“他一定会选择让你牺牲的,小情人还在外面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!” 珊菲儿怒,
“想看证据吗?”黎塞尔对她眨眨眼。
“你这个小人,别想用他有外遇这种事欺诈我。”
“是吗?”
黎塞尔走至托比身前,手指划过他的下巴、喉结、衣领,再划到他的裤带上。
“你!”
要是没被绑着,估计珊菲儿扭断她手的心都有了。
黎塞尔顺理成章地从托比裤袋里取出那张相片。
“瞧我发现了什么?”
她惊呼,将照片拿近给珊菲儿看,后者满脸难以置信:
这是一张夏莉·芬多的个人照。
开始假扮那日,黎塞尔从酒吧柜台里找到的。
上面的夏莉,正戴着一顶草帽在海边吹风,回头对着镜头这边露出含蓄而浅微的酒窝,拍照的人应该是夏彦。
“这女人是谁?”
珊菲儿不解:“托比,你认识她?”
“我不认识!”托比急忙解释:
“奇怪,我口袋里明明没装东西啊。”
“不给你们重新考虑的机会了。”
黎塞尔轻轻地说道:
“现在,你们俩必须决定谁生谁死,否则你们谁都活不了。”
两名刺客围上前去,
绳索勒上了珊菲儿和托比的咽喉。
“三”
“二”
“一”
“就他。”珊菲儿费劲地说道。
托尼脸上还流着冷汗,他很迷茫:
“菲儿?”
“闭嘴,我不是你的菲儿,”
珊菲儿脸色骤变:
“我怀疑你很久了。你这个渣男,等我出去查清楚这女的是谁,再给你上坟。”
“你别听那女刺客的鬼话!”
托比心急如焚,如此简单的骗术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珊菲儿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怀疑他了?
黎塞尔关心地弯腰凑近:
“小姐,你是认真的吗?”
“认真的,杀了他。”
堪恩斯走近一步,给托比一记枪托,硬生生打断了他还想劝说珊菲儿的下文。
托比身子一歪,瘫倒在地。
珊菲儿被解开绳索,她战战兢兢地对刺客们说:
“我不会把你们透露出去的。男友没了,我还可以找下一个。”
“谢谢,小姐慢走。”
黎塞尔彬彬有礼地挥手。
珊菲儿一愣,手脚酸痛地站起来,她朝着大厅那侧透着月光的入口仓促跑去。
她差点就接近那片光亮了,
可是,
“哐”一声闷响,刹那间,她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快跑啊?
怎么不跑了?
她无力地对自己逼问,直到意识模糊。
【5】
托比再度醒来,
对上珊菲儿一双失神的大眼。
额头上还有个黑黝黝的洞口,散发腥味。
“啊啊啊!!”
他惊恐万状地尖叫,撑起双手快速爬开。
大厅里只呆着一位刺客,
坐在桌前的黎塞尔注视着他,双手托着下巴,嘴角上扬。
“恭喜你,通过了爱情的考验,现在你可以走了。”
听见此话,托比仍然对眼前真相无法接受,他趔趄地跪倒在地,想去摇醒珊菲儿;
“菲儿?你怎么了!”
温度冷去的尸体没有回应他,头颅松弛地垂着。
托比再一抬头,黎塞尔突然贴到他面上,神色柔和。
“你这个…恶魔,离我远点!”
他说道,手往她脖子上掐去,不住地发力。
女刺客居然没阻止他,
托比听见她脖颈里的骨头断裂,但黎塞尔的微笑纹丝不动,就像他掐她这事对她毫无干系。
恶魔…
托比心说,
望着那笑,他失去了继续发力的勇气。
他变得惊惶、失了神志、脑海里只剩下“逃跑”二字。
一松手,黎塞尔的头歪向一边。
他害怕看见那颗异瞳的头滚在地板上还在冲他阴森森地咧嘴,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了。
听见大厅动静,杰克从里间出来,拖走了珊菲儿。
楼下传来肉被剁碎的声音。
“别玩了,小团长。”
男人质已走,堪恩斯无可奈何地对眼前被扭断脖颈的“尸体”说道。
那“尸体”头晃动着爬起来,
黎塞尔找寻至大厅仪表镜前,用手扶正了头颅。
红唇釉过于艳丽,被她一手抹掉了。
“我们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,把人质都清理掉?”
堪恩斯颇有兴致地问:
“你不担心那男的跑出去会散播消息?”
黎塞尔摆摆手:
“不,他不会知道我们的集会地点在哪的。”
“看他那个精神状态,没人会去相信一个疯子。”
她问堪恩斯:
“图拉真那边怎么说?”
堪恩斯将啤酒摆上大厅餐桌:
“一切都进展顺利。不出意外的话,水晶镇那场宴会,不是说要特邀班恩女士去吗,到时候我们的三只目标就能…”
黎塞尔拿起酒杯啜饮:
“一网打尽。”
【6】
登水子告别了米迦,她在半路上经过秸桎镇车站,缇娅刚好从公交车上下来。
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登水子没再向缇娅提起关于米迦的事,转而开始说弗丽可一家多么亲近人。
“弗丽可是个刺头。”
缇娅插了一句话。
“啊?”
“…不明白啥意思就算了。”
弗丽可为了避免进一步被缇娅揭发作弊,才故意和登水子拉拢关系,如果她被全班人知道这些糗事,登水子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。
对此,缇娅尽收眼底。
不过,考虑到她有可能被作风良好的登水子‘感化’,缇娅就假装不知道,放登水子和她们一块厮混去了。
说着,二人路过星火酒吧。
登水子本来还抱着继续向芬多小姐问本地名菜做法的期待,没想到酒吧已经关门了,门口还贴着几张警告封条。
“过几天我向芬多小姐确认下,她遇到了什么事吧,”
看见封条,缇娅没去靠近,思忖着。
走进树屋,尼尔科夫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在一楼客厅写作业。
他消失得很突然,也没在学院里提前交代。
为保守起见,缇娅还是向尼尔科夫家里拨了一通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:
“喂?”
“您好,我是尼尔科夫的辅导老师…”
“特尼兹小姐吗?”中年女性回道:
“不好意思,最近家族里有十分紧迫的事我儿子想参加。您对他的辅导卓有成效,这点令我们感激不尽,但恐怕他最近没空再来学院上课了。”
“您好,切莉塔女士,”
缇娅语气严肃起来:
“这边提醒下,就算是树人家族,临时有事也要向学院提交离校手续。”
“实在抱歉,待会就派人送手续去,您看一个月怎么样?”
一个月…
这些稍微显赫点的家族人还真是不把学院规则放在眼里了!
“好,您尽快去送。”
缇娅砰地一声挂断电话。
由于她的后半段语气咄咄逼人,登水子疑问道:
“缇娅,切莉塔女士,是谁?还有尼尔科夫他一个学期还没上完,怎么就离校了?”
“尼尔科夫的生母。”
缇娅不乐意地答道。
“啊,他这就回去了?”
登水子乍觉得事情太突然,
“额,也没关系,这段时间也挺感谢他有帮忙收拾树屋。”
说着,她们发现:
一楼给第三者坐的树桩椅不见了。登水子去二楼寝室再次确认,房间果然变回了两个,她的寝室也变宽了,多了一些可以存储食材的空位。
她们少了一位舍友,
明知都在情理之中,登水子还是有点惘然若失。
尼尔科夫就像她的哥哥那样亲切。
没关系,等一个月过去,再问他做了哪些事吧。
【7】
尼尔科夫走后的第二天,
登水子果然没在班级里看见他。
这个平时存在感并不算很强的男生,被尼尔科夫兄弟提起,他们对登水子说:
“我们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。
“没了他,我们就少了一个容易赢球的对象,也就少了个请客来源了。”
“请客?”
“是啊。我们约定,谁吃完饭最后一个下桌,谁就负责下一次大家的午餐费。尼尔科夫这人就是那样,有时还转不过来弯,他的直性子也就我们这几个好兄弟能顾着,换做别人肯定会吃更多亏——”
从“好兄弟”口中,登水子了解到更多关于“尼尔科夫”的信息。
登水子苦笑,她想交一位男性朋友,却每次都把弗丽可她们的邀请、刁难放在第一位。
她想知道树人家族里安排了些什么。
没来得及打听,一件亟待解决的任务招呼上来。
当晚,左岸小屋。
“诸位,听我说——”
班恩·特鲁西女士清了清嗓子,向员工们宣布:
“一星期以后,我、班恩·德维坷先生将会被帕森特商人邀请去水晶镇参加宴会。”
“届时,也将举办一场全国性的厨师大赛。”
“你们五位,都有机会在现场与其它厨艺上的佼佼者见面,表演你们的才艺——”
“妈妈,我可以去吗?”
环棱探出头,就在登水子身后。
“你去干啥,又不是当厨师的料。”
“可是她会和布娃娃心灵感应耶!我想好好地见识一下!”
环棱指了指登水子,
“你说对吧!”
“噢,对…”
登水子忙应道:“伊凡我放家里了。”
“那要不这样,你就带它去吧。正好让环棱也见识见识你们如何分工协作。”
班恩女士眯眼。
一星期,一星期!
她要做哪道菜?
登水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无人给予提示,于是她开始翻阅起左岸小屋观赏书架上的菜谱图鉴。
翻过“甜品类”那一栏,
有条文字吸引了她。
登水子一拍脑门,
有了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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